回归与超越:中小学建筑的教育意蕴m6米乐
栏目:公司新闻 发布时间:2023-08-21 02:26:16

  摘 要:中小学校建筑空间的教育意蕴在于,其作为一种特定的场所服务于人类教育教学活动的开展和学生个体的个性化与社会化成长。但是,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中小学阶段建筑与教育之间原本应如影随形的关系变得渐行渐远。教育的发展无暇顾及甚至是遗忘了建筑空间的局限与可资利用,在理论的洪流和实践的困窘之中只是奋力从方法、制度等方面寻找应对之策。在建筑界,学校建筑就是其歇脚的“客栈”,建筑空间的教育意蕴不是其深究的内容。面对中小学建设以至教育发展中的诸多问题,教育界需要主动实现建筑空间的转向与回归,促进建筑界的教育超越,进而实现中小学建筑空间时代性教育意蕴的融入。

  毫无疑问,无论是从个体的经验感知还是科学研究的证据看,人们都明显地受到了环境的影响。能够清晰勾勒出人类进化历程的建筑就是重要的环境之一,它促进、制约并体现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到了今天,建筑的功能和意蕴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为了开发一种跳出简单功能主义巢穴的建筑,使用者的福利就必须予以关注。[1]而对于教育来讲,学校就是作为使用者的学生将要度过其生命中漫长而又十分关键阶段的特殊场所——这就是学校建筑为什么格外值得关注的理由。

  但是在我国,教育界只是感受到了学校建筑对教育教学所能产生的影响,而且仅仅停留在诸如学校“一无两有”的基本办学条件层面。学校建筑似乎向来都是建筑界和行政部门的事情。于是,呈现出教育界的集体缺席和建筑界的浅尝与轻忽,在学校建筑实践当中就呈现出学校建设的混论和毫无章法。如果说在上个世纪,学校建筑因地制宜、因陋就简是因为严重地受到了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制约,那么当前学校建设中超豪华建设、趋同的标准化建设以及胡乱建设的乱象后面,诸如管理制度等影响因素很多,其重要原因在于教育和建筑之间的渐行渐远。因而,厘清并认识这种现状,对于中小学建筑教育意蕴的回归意义重大。

  简单地说,建筑就是人类盖的房子,为了解决他们生活上“住”的问题,就是解决他们安全食宿的地方、生产工作的地方、娱乐休息的地方。[2]技术上是指人们用泥土、砖、瓦、石材、木材(近代用钢筋砼,型材)等材料构成的一种供人生产、生活和使用的房屋和场所。在人类进化过程中,教育和建筑都是不可或缺的要素,二者如影随形地交织在一起,并发生着内容和形态的变化。[3]但是在很长的时间里,建筑更多地都只是作为一种工具性的载体而存在于教育活动中。

  原始人类在生产、生活浑然一体的原始形态下,在简单原始的建筑中进行着早期形态的教育活动,渐渐地,有了所谓的“成均之学”①,再后来有了传授知识的公共场所,一如史书记载的孔子“杏坛讲学”和古埃及、古希腊“智者”演讲的场所。这时期的教育建筑空间大多附属于贵族、僧侣的生活工作空间或者公共空间。到了12、13世纪,西方行会及城市学校出现,但依然没有专门用来进行教育教学的独立学校建筑;这个时候的中国虽然有了较为成熟的教育制度和先进的教育思想,但建筑空间上也是“学在官府”。直到16世纪,编班制课堂在西欧尝试,以及夸美纽斯“班级授课制”理论于19世纪末的大规模推广,独立的学校建筑才应运而生并随各种教育理论的变迁而受到挑战,进而呈现出不同的阶段形态,诸如19世纪末期常见的Giddings学校建筑,20世纪初常见的“四合式”学校建筑,20世纪中后期的“陈列馆式”学校建筑和“开放式教学空间”等。[4]

  相对于其他阶段的学生来说,中小学学生由于处于特殊的身心发展阶段,更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所以中小学建筑的教育意蕴就在于,其作为一种特定的场所服务于学校教育教学活动的开展和学生个体的个性化与社会化成长。具体体现为如下方面:

  在任何社会历史时期,处于个体成长阶段的青少年儿童由于生理机能和心理认知的不成熟,都极易遭受人身与生命安全的侵害,所以从最基本的人类延续的意义上讲,青少年儿童都是受到保护的。从原始的教育活动到现代中小学教育,建筑的第一教育要义就是提供安全的庇护。这也是中小学校结构相对简单、坚固并建有围墙的原因之所在,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对青少年儿童提供安全保护。毕竟对于个体的发展来说,生命才是第一重要的。

  建筑通过人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塑造个体的态度和行为。如果一所学校的建筑空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那么学生就会产生一种被悦纳的愉觉,还可能附加上“光环效应”而形成对周遭人物的良好态度,而不会因为糟糕的情绪激发一连串的冲突与破坏。这就是环境对个体的潜移默化。中小学阶段是青少年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因而,学校如果把公民道德、良好的文明习惯与行为规范、优秀的传统美德等德育内容,融入到学校的建筑环境和氛围当中,就会收到建筑之润物无声的德育效果。

  或许在每个年幼的生命当中都沉睡着一种与身俱来的对美的感知力,这或许是人类共通的对于美的社会遗传。李泽厚先生说:“美作为感性与理性,形式与内容,真与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与人性一样,是人类历史的伟大成果。”[5]建筑之美亦然,当学校建筑呈现出这样一种统一之美,就能在适当的时候唤醒学生对建筑美、艺术美乃至生命之大美的感知,促使其生发行为与心灵之美。

  可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教育的建筑之用和建筑的教育之意在中小学建筑中渐行渐远,表现为教育界在中小学建筑理论研究与实践上的集体缺席和建筑界在中小学建筑理论上的浅尝与实践上的轻忽。

  “学校建筑”似乎是一个被教育界遗忘了的领域。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程中,笔者通过文献资料的回顾,只能觅得教育界的寥寥数人。在中国知网(CNKI)中以“学校建筑”进行篇名的“精确”搜索,共有各类相关文献资料270余篇,分布在自1956年至今60多年的时间跨度上。在所有这些文献资料中,刊发于教育类期刊(含《中国教育报》)的仅30篇①,其中,还有个别作者为建筑界学者。其余两百多篇文献资料,包括十多篇学位论文大多来自建筑界的理论与实践工作者。当然,在以学校为分析单元的宽泛意义上的建筑层面,有另外两类与此相关并呈“一虚一实”的研究,即校园文化建设和学校办学条件。前者作为学校管理学的范畴,研究相对较多且微观;后者作为教育经济与管理的范畴,研究较少且宏观,但在国外,对学校建筑设施的范畴有比较微观和丰富的研究。[6]与此相关,教育界的另一种缺席则更为彻底,即在学校建筑的规划设计和建造过程当中,鲜有教育研究者参与并提出相应的关照。

  相应地,这种理论与实践层面缺席的原因在于如下彼此相关的几个方面:其一,受传统的“劳其体肤、苦其心智”等苦学思想影响,学校建筑对教育教学活动以及师生工作学习的影响还没有得到清楚的认识,在既有教育改革发展的纲领性文件中难见学校建筑的内容便很能说明这一点。其二,教育界在经济社会发展的推动下,身陷教育理论的洪流与教育内在问题的困窘之中而奋力挣扎,只试图从方法、技术、内容、教育自身和学生以及制度方面寻求教育教学以及学生发展的突破口,而无暇顾及习以为常的教育之所。其三,长期以来,学校规划建设管理体制中建和用完全分离,学校建筑被纳入民用建筑,通过主管部门批准以经费单列的程序进行,建筑设计单位负责规划设计,施工单位负责建设,学校师生只管使用。如此,教育基本理念、理论很难有机会融入到学校的建筑中。

  相对于教育界在中小学建筑中的缺席,建筑界的确是一直在场,但只是一种“浅尝辄止”,主要原因在于其特定的立场和目的。正如建筑学界所坦承的,中小学校是大量性民用建筑,在建筑学专业的教学计划中,中小学校建筑设计多被选定为建筑设计系列课程中的第二个或第三个课程设计题目,即低年级学生的设计入门课,是为以后建筑设计课奠定基础的一个课题。原因在于:其一,学生都有中小学学习经历,对中小学校所承载的行为活动比较熟悉,有利于学生很快地进入设计状态;其二,中小学建筑功能空间相对于其他类型建筑较为简单,易于学生理解建筑空间的各设计要素。[7]可见,中小学校的建筑只是建筑界“侠客们”经过的一个“客栈”,他们的目的地在别处。

  当然,也有以此处为目的的建筑界业者,其宏图大志就是要回应教育教学改革发展进程中令人忧思的育人问题和中小学建设问题。[8]但与教育界的研究者所遭遇的中小学建筑施行程序不同的是,受制于建设单位委托和主管们审批的程序,建筑设计工作者同样难以改革创新,其富有创意的设想只能屈服于“雇主的要求”。在现行体制下,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今天的建筑水平实际上体现了甲方的水平,甲方对建筑的要求有多高,设计出来的建筑水平就有多高,这是非常要命的。还有,建筑设计师昨天设计会堂,今天设计厂房,明天设计校舍,要求建筑师对学校的教学功能以及教育的动态进行完全了解是不可能的。[9]这就更不用说在建筑中融入教育教学的理念了。

  在新的世纪,教育和建筑都有了划时代的新发展。对我国中小学建筑而言,是时候努力实现教育的空间回归和建筑的教育超越,让建筑成为富有生命力的教育场所了。

  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是新时期教育改革发展的战略主题,其核心在于解决好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的重大问题,重点要面向全体学生,坚持以德育为先、能力为重、全面发展。于细微处,学生所处的环境不容忽视,为学生全面而富有个性的发展而进行的教育教学改革,需要回归到其所在空间,大到整个校园的建筑空间布局,小到课桌椅的摆放和室内的温度和湿度环境。这是新时期教育综合改革的必然要求,影响教育教学和学生发展的因素众多,一直以来缺乏重视的建筑环境更不容成为发展短板。

  m6米乐

  心理学的研究指出了学校规模、建筑质量和风格、活动空间、室内光照和空气质量等物理环境和相关条件等对儿童的影响。比如,规模较小的学校对学生的发展更为有利,表现在学生的考试成绩和其他一些行为要好于规模较大的学校。学校规模小,有利于教师之间、师生之间和学生之间的有效沟通,进而影响学生的态度和行为。因此,伽里·伊万斯(Gary W. Evans)再次强调了物理环境的重要性,并认为物理环境对少年儿童的发展直接和间接(通过父母和其他监护人)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发生的潜在机制有多种可能,例如父母和子女间以及其他的人际互动、自我调节、生理性适应、信念控制等,但需要通过更多设计精妙的科学研究予以验证。影响还跟少年儿童的年龄阶段、性别、气质、营养状况、智力和是否早熟等因素相关。虽然我们对多种环境的影响的累积性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环境对少年儿童的影响不是随机的。[10]

  对于建筑界或者绝大多数建筑设计师而言,他们缺乏在中小学建筑上精耕细作的内在动力,而且也没有一种外在力量可以迫使其改变在中小学建筑中的浅尝与轻忽,因为中小学建筑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一件简单的练习作品,倘若要寻找创作的灵感或提升设计水平,他们就奔向艺术了。[11]但对教育者来讲,他们希望自己的理念体现在建筑之中,可以对学生发挥显性与潜在、直接与间接的教育影响。

  因此,教育界的主动介入除开能在实现自己空间转向与建筑回归的同时,还可以外在地促进建筑的教育超越。一方面通过理论层面的学术交流激发建筑界对中小学建筑教育意蕴的关注;另一方面通过教育行政管理部门释放建筑界在学校建筑设计上活力,而不仅仅是建筑师。一如日本著名建筑师所说,建筑师并不像画家或钢琴家那样独自一人就可以发挥自己的艺术才能,建筑师本身并不进行作品的制作,而是率领多人进行工作,给他们下指示,在操作手法上与电影导演或交响乐团的指挥有些相似。[12]中小学建筑的教育超越更需要一种通畅有效的协同工作环境和机制,从而实现教育与建筑的融合。

  富有生命的建筑往往在于其百世的流传,一如万里长城永不倒,一如金字塔屹立于地球两千多年不见老态,充分体现了坚固、适用、美观的经典要素。对于中小学建筑来讲,其生命活力也在于此。

  学生是学校建筑生命的源头,学校及建筑在根本上都是服务于学生个体个性化与社会化发展的。中小学建筑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安全防护,其次才是发展性需要。所以,无论是学校的新建还是改扩建,建筑的坚固都是优先目标,贯穿于学校的网点布局、校址选择、校园规划建设、校舍建筑组合以及室内空间布局等方面的每一个环节。之后才是学校建筑的适用、美观和经济等目标。

  从耐久性上讲,建筑大都建在地上,体积大,资源投入也大,所以一旦建筑施工完成,就不会轻易移动或拆除。但作为一个组织化的建筑结构,需要在运行的过程中完成新陈代谢,这就需要在规划设计上充分考虑整和赋予整个学校建筑系统的灵活开放,以便于根据教育教学的实际需要进行内在调整、升级和对外交流。当然这种对外开放并不一定要超前地拆除校园围墙。①

  如前文所述,学校建筑须有教育的意蕴,也就是要有教育功能。与建筑基本作用相关的诸如安全等方面除外,学校建筑还应满足学生成长的个性化与社会化发展的需求,而这些教育理念是在不断变化发展的,因而就需要基于建筑的开放性理念,适时地利用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方法。例如随着特殊教育中融合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发展,教育建筑所体现出的理念就需要通过完善的无障碍设施予以表现,凡此种种。

  本文基于对学校建筑研究现状的分析和把握,阐述了中小学建筑中教育和建筑的关系,以及回归与超越可能的行动选择。但这只是一种初步的探讨,关于在教育改革发展新的历史阶段中小学建设和建筑的宏观政策问题和微观经验(下转第15页)(上接第8页)证据的研究几乎还没起步,教育学界对该问题也还没有给予应有的关注。

  著名教育家陶西平先生说:“中国应当建立一门学校建筑学,从教育学的高度研究、改进现有的学校,设计、建造出一批承载现代教育理念、具备现代教育功能的一流学校建筑。”[13]当学校建筑成为一门学科,也就意味着很多的学校建设与教育发展问题会得到应有的关注和深入系统的研究,有助于学科视域带来的局限可以被慢慢突破,从而以一种新的视角破解中小学教育教学的发展以及学校建设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尽管这还是一种企盼,却令人欣慰。

  [1][3][西]卡雷斯·布洛特.当代教育设施[M].董薇,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1.

  [4][7]张宗尧,李志民.中小学建筑设计[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8:8.

  [5]李泽厚.美的历程[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217.

  [6]杨小敏.办学条件对学生影响的凯西模型及其应用与发展[J].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刊,2011(3):88-98.

  [10]杨小敏.办学条件及其对学生成绩的影响——基于中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中小学校的实证研究[D].北京:北京师范大学,2012.

  [11][美]肯尼斯·弗兰姆普敦.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M].张钦楠,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5.

  [12][日]安藤忠雄.安藤忠雄论建筑[M].白林,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