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6米乐美国NAC建筑设计公司是全美知名的教育建筑设计公司，不仅在美国设计了众多K12教育建筑，同时还对教育的未来趋势进行研究，并将他们的研究成果成功应用于实践之中。作为洛杉矶办事处的总监，海伦娜·尤巴尼认为设计需要以学生为中心，并培养学生面对未来的能力。个人化、学生导向教育、边做边学、跨学科教育、通用设计、情感和社交教育、社区，这是NAC总结21世纪学校设计的7个关键所在。

　　NAC建筑设计公司洛杉矶办事处总监，加州理工州立大学建筑学硕士，拥有25 年教育建筑设计经验，在南美、北美、亚洲拥有工作和生活经历，对不同的文化有着深入的理解。

　　尤巴尼对教育建筑感兴趣是从25年前开始的。在巴西最好的大学——圣保罗大学学习建筑之后，她来到美国加州理工州立大学建筑系攻读硕士，并在毕业后留在美国。「当时我刚刚开始为一位专门从事教育类建筑设计的建筑师工作，慢慢的我对教育类设施越来越感兴趣，工作的重心也向教育转移，越来越热衷于设计支持学生学习的设施。」尤巴尼回忆说。最终她选择了「教育建筑」作为自己的职业方向，并加入了NAC 建筑设计公司，成为洛杉矶办事处的总监。

　　NAC是一家成立于1979年的建筑设计公司，在最新的全美教育类建筑设计公司排名中位列第六。「NAC主要的工作都是在K12类教育建筑领域，这大概占我们总工作量的80%。」尤巴尼说。教育建筑项目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理解客户的需求，而在美国，学校往往是公共项目，在设计过程中会有多方团体参与进来，这包括老师、家长、学生、社区成员、学校周边商业经营者、邻居、管理部门……与此同时，还需要理解教学课程、了解学校所在区域，同时也要理解学校对未来的预期。「我们通常都会从理解学校的预期入手，并开始设计。许多时候客户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们不知该如何表达，我们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同他们合作，理解他们对教育的想法。许多时候，我们需要在设计过程中通过对话使客户能够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期待。一旦建立了预期，我们设计师就能够将其实体化。」尤巴尼说。

　　如今，「个性化学习」成了她常常遇到的需求，然而，到底个性化学习在学校是怎样的？到底什么样的空间和设施可以支持这样的学习方式？「在我看来，历史上美国的教育系统是在工业革命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工业化导致过去教育也基本上如同工厂生产产品，学生都在用统一的学习方式学习一样的东西。然而近年来，无论是教育工作者还是建筑设计师都开始认识到，学校设计不能够基于工业化。」尤巴尼说，「现在我们不应该仅仅思索如何去教，而是应该着重思索学生到底是如何学习的。」

　　“NAC把21世纪学校设计理念总结为7个关键词：个人化、学生导向教育、边做边学、跨学科教育、通用设计、情感和社交教育、社区。

　　和许多建筑设计公司不同，NAC有一个自己的研究机构「NAC Lab」，这个研究机构的负责人并不是建筑师，而是教育背景的专业研究者。

　　尤巴尼介绍说：「作为专攻教育的建筑设计公司，我们想更多地投入教育研究。5年前我们把这个研究机构称为我们的‘思维领导者’，在此基础上公司成立了负责研究和开发的分部‘NAC Lab’。它的研究内容包括在美国乃至在全世界范围内教育界的新趋势，研究人员力求在现实的环境中突破课程设置的局限，讨论个人化、跨组织、社区等等这些元素对教学课程的重要性。同时，我们也会调查自己设计的项目是否真正做到了支持教学工作、是否提高了学生们的学习表现。我们的目标是利用这些信息来指导项目的开发，因此建筑师和研究者之间经常进行对话，探讨如何将这些研究带入到现实中来。」

　　NAC把21世纪学校设计理念总结为7个关键词：个人化、学生导向教育、边做边学、跨学科教育、通用设计、情感和社交教育、社区。

　　「个人化」是指基于学生对知识的不同需求进行有针对性的辅助和指导。这就要求教师必须要了解学生的需求和学习方法，然后采用满足他们学习方法的方式去教授知识和技能。「我们现在可以有各种形式的学习方式，例如现在即使在一个规模很大的学校，学生们也会分隔成小规模的群体来进行学习，这时教师和学生之间这种关系就需要一种更加自由、更加开放的共享学习空间，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小型学习社区。」尤巴尼说，「而且我们还发现，学校设施也应当为教师提供足够的支持。我们的研究发现，如果能提供良好的设施、资源支持教师，学生们上课的注意力也会更集中。」

　　「学生导向教育」则是让学习从以教师为中心变为以学生为中心。在信息化的今天，学生学习的不一定是课堂中的知识，教师也不再是知识唯一的来源，学生之间也会进行知识的共享和交流。因此为学生提供自主学习的工具和创作空间变得非常重要。

　　「边做边学」也是倡导学生更多地参与学习过程，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时学生能够在动手的过程中协同作业，培养创新和创造性思维。尤巴尼解释说：「我们要给学生提供更多空间让他们去探索，而不是单纯地接受讲授的内容，同时，给学生提供积极学习的空间也会培养他们的意识，让学生不再是单纯得接受知识，还可以去阐述知识。」

　　为了促进学生之间的知识交流，「跨学科教育」成了大势所趋，这在空间上就要求更多的开放性。「比如说在走廊就可以设置演讲区域，路过的人如果感兴趣，都可以驻足聆听，而且每个人都可以了解每一个学习区域正在做什么事情，老师和学生也可以共同进行教学，共同规划和准备课程。」尤巴尼举例说，「另外现在越来越鼓励学生展现‘企业家精神’，在我们设计的一所高中里，学生自己就会去经营一家咖啡厅，在这个经营咖啡厅的过程中去学习预算管理、了解营养知识，这也是一个综合的学习。」

　　在美国，「通用设计」是指如何让设计为各种残障人士服务。事实上，由于学习方式的多样化，任何学生都可以通过游戏、阅读、艺术等多种形式进行学习，当设计师将通用设计这个理念纳入到教育当中，更灵活、更有适应性的空间就可以和教育紧密结合，例如那些为残障人士设计的无障碍通道，在NAC 的设计中不会单独隔离开，而是和整个校园更紧密地整合起来。

　　「同样十分重要的还有情感和社交，我们认为在学校建立健康的校园文化可以帮助学生提高情绪管理和工作的能力。」尤巴尼说。如何进行团队协作、如何交流、如何解决冲突，这也是学校教授学生的内容，学生掌握了这些技能，就可以解决未来在工作中可能会面对的冲突。而根据NAC的研究显示，这种社交和情感的学习对专业知识的学习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同样重要的还有社区。「在美国有句老话，‘抚养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村庄，教育一个孩子需要一个社区’。社区在美国教育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巴尼说，「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学校同社区相结合，学校有更多和社区共享的空间，在社区中有人才参与到教育当中，例如退休的企业家给孩子们提供技能的教育，学校也会组织更多的公共活动，将社区元素纳入学习过程中。」

　　以学生为中心的学校——这是NAC希望创立的学习环境，设计的重心并不是放在学校和教师上面，而是学生的学习方式。通过研究，NAC发现以前学校方面认为学生们都是通过听和看这两种方式来学习的，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有的学生通过看，有的通过听，有的通过做具体的项目，有的则通过自己创作的故事来进行学习。对于孩子来说，他们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学习方式。尤巴尼非常欣赏一句话：「如果孩子不能按照我们的教育方式去学习，我们就应该按照他们的学习方式去教育。」她说：「作为设计师，我们的使命就是进行设计，让孩子们可以去学习相应的技能去应对未知的未来，能够从事现在可能并不存在、未来出现的一些新型工作。」

　　“如何在室内外建立更多的联系，同时为教师和学生提供私密性，令他们更有安全感？我们在不断地探索如何平衡这两种需求。

　　安全是学校设计第一位的要求，也是根本的前提。学校必须是安全的，这不光是校长的要求，也是家长们的希望。然而对于设计师来说，安全问题也会成为设计上的困扰。

　　「特别是在美国，学校会担心校园枪击等安全问题，非常希望保护学生的安全，例如学校会希望用围栏将学校圈起来，许多时候甚至不想多安装窗户。学校方面的解释是，一旦有闯入者进入学校，学生们能够更好地隐藏起来。」尤巴尼说。然而事实上，这种做法与研究所显示的学生需求是相矛盾的，同室外自然环境建立联系才真正有助于学生得到更好的学习体验，帮助他们集中注意力。这种为了安全封闭起来的做法会导致学校无法对社区真正开放，让学校和社区的关系更加疏远，无法同社区共享资源。「这种两难的局面一直都存在。有时候我们到学校回访时，发现教师把学生们的绘画作品摆放到窗户的位置，为了将窗户遮挡住。我们一直在和这种情况进行博弈。如何在室内外建立更多的联系，同时为教师和学生提供私密性，令他们更有安全感？我们在不断地探索如何平衡这两种需求。」她说。

　　卡尔· 桑德堡小学（Carl Sandburg Elementary School）是美国有线新闻网（CNN）评选的「16座21世纪最先进教育中心」之一。它是一个K5级别的教育设施，面积为6万平米。

　　大堂的主楼梯处可以看到室外优美的风景，从这里可以进入学校后面的公园和广场（卡尔·桑德堡小学）

　　室内的共享学习空间和室外的学习空间在视觉上是联结起来的（卡尔·桑德堡小学）

　　这所学校最为知名的就是周围美丽的自然风光，相邻不远就是国家级公园。因此在接手这个项目之后，将建筑和自然风光相结合就成了设计的重点之一。「我们将建筑设立在一片天然的枫树林旁边，将建筑和枫树林有机结合，让教室、共享区域和室外的空间联系起来。这座学校引入了很多自然光线，即使有些区域不能直接连通户外，也会设置窗户保持和自然环境的连通。」尤巴尼说，「强调和室外环境的联系也是为了符合社区和学校的期望，他们希望凸显校园可持续性的要求，所以虽然学校本身已经有了许多太阳能板，我们在建筑的正面还是设置了更多的太阳能板，并将桑德堡关于自然的诗句融入建筑之中。」

　　为了保证安全性，在对社区开放的同时，NAC 通过设计将联合使用的设施进行合理安排。例如图书馆、报告厅、体育馆，在晚上这种非上课时间是开放提供给社区使用的，这些公共设施被安排在校园的边缘，不会影响教学的环境和校园的安全。它们不仅达到了和社区建立联系的功能，同时也起到了将学校内部和公共区域隔离起来的作用。

　　“作为建筑师，我们要持续不断地探索如何设计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系统，设计一所既开放又灵活的学校应对未来发展的百年大计。但是不可否认，在消防、安全、结构等方面的相关规范还是会为设计设定一定的界限。作为建筑师，我们面对来自不同方面各种各样的规范、条例和要求，这就要求我们不断去挑战自身的极限。

　　保持空间的灵活性，这是尤巴尼认为教育建筑设计的关键所在。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具有可塑性的空间就有能力灵活地转换使用功能。「作为建筑师，我们要持续不断地探索如何设计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系统，设计一所既开放又灵活的学校应对未来发展的百年大计。但是不可否认，在消防、安全、结构等方面的相关规范还是会为设计设定一定的界限。作为建筑师，我们面对来自不同方面各种各样的规范、条例和要求，这就要求我们不断去挑战自身的极限。」尤巴尼举例说，「美国规定单间教室的面积通常是960平方英尺，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为中小型学习小组设计辅助空间。所以对于建筑师来说，最关键的就是在遵守规范的同时对建筑进行重塑，设计不同空间之间的关系。」

　　中北科技高中（North Central High School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是一座非常特别的学校，它的创始人的爷爷是一位干细胞领域的杰出科学家，因此这座学校也继承了科学家的精神，所有学生都会穿着白大褂，同学之间不叫「同学」，而是称呼「科学家」，教室也不叫「教室」，叫做「实验室」。这所高中的实验室拥有一流的实验设备，甚至超过许多大学的实验室水准，因此学校的其中一个要求就是要把高中设计得更接近大学校园，同时针对这些通常比较昏暗的科技实验室，要改善采光，并能促进学生之间更多的接触和互动。NAC在实验室除了增加通透度引入自然光线，还在实验室的边角设置了灵活小型空间，它可以供教师准备课程，也可以让学生们在此讨论实验结果。「在我们设计实验室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以后的实验室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尤巴尼说，「现在我们在设计学校空间的时候发现，空间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教室了，它们必须能够灵活地适应未来课程的变换。所以我认为，建筑师面对的挑战是设计出教育者能够自主改变的灵活空间，这样即使未来教育教学有所改变，教学设施仍然能够使用并支持教育。」

　　“我们许多项目都有LEED认证，有的还是LEED铂金级认证，但可持续设计的重要性并不体现在证书上。我相信不管是对于学生们还是社区来说，可持续设计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教学工具。

　　可持续设计是NAC融入骨子里的一大特性，甚至可以说是天性。无论是在湿润的东海岸还是干燥的西海岸，面对不同的地理环境NAC都会针对性地采取可持续设计策略。

　　例如「雨水花园」。在西雅图的卡尔·桑德堡小学，针对当地多雨的气候，NAC在学校设计了遍布校园的水槽，将雨水引入花园进行灌溉，学生可以亲眼看到管道如何收集雨水、花园如何得到灌溉，花园里也有介绍植物种类和名称的牌子，是天然的自然教育。同时，雨水花园也让学校和校园之外的自然环境结合起来，这座花园同时对社区公众开放，社区不仅可以看到学校在环境友好方面做出的努力，还可以在此举办公共活动，为学校引入外部资源。

　　马奇亚斯小学（Machias Elementary School）坐落在华盛顿州的斯诺霍米什，这里有浓浓的美国乡村风情，建筑师通过对当地景观环境的研究发现，场地同当地一条河流平行，周边是美丽的山谷、草地、丘陵，还可以看到谷仓和农田。当地社区非常希望在保留乡间优美的自然风格的同时，建设一所现代的21世纪学习使用的学校。NAC的建筑师通过对当地乡村的全方面调研，在设计时将颇具乡村风格的谷仓木瓦作为建筑表皮使用，又将原建筑的木结构整合，重新使用在新建筑的外立面上。建筑引入了大量的自然采光，与此同时还设有地热系统和太阳能板，在屋顶上设置了屋顶花园。「我们许多项目都有LEED 认证，有的还是LEED铂金级认证，但可持续设计的重要性并不体现在证书上。」尤巴尼说，「我相信不管是对于学生们还是社区来说，可持续设计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教学工具。」

　　“现在教育建筑的新趋势是——为未知的未来进行设计，我们设计的教育设施要服务于尚未出现的工作、还没有发明出来的科技，所以我们要努力培养学生，让他们能够成为终生学习的践行者，令他们能够不断地进化成长，掌握面向未来的技能。

　　NAC工作的其中一个部分就是对设计的学校进行回访，他们称之为「使用状况分析」。一般情况下会在学校投入使用一年或者更久一点之后，NAC会对校长、教师和学生们进行回访，希望得到他们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去发现哪些设计是可行的，哪些又是行不通的，从这些项目中吸取经验和教训。

　　「有一件事是我们特别喜欢看到的——学生和老师们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空间之中，有时他们会将我们设计的空间改作其他用途，有时将我们没有特意设计过的空间根据自身需求起名字。举个例子，有一所学校的户外有一座桥，现在那里的学生们把它命名为‘见面点’（meeting point），学生们在那里共同研究、做功课，非常有意思。」尤巴尼说。

　　现在，NAC希望把自己的经验和更多人分享，这不仅包括他们在设计工作中总结的心得，同时也包括NAC Lab的教育研究成果。在中国，尤巴尼和中国的建筑师以及教育者交流后感受到，中国和美国都在热切地期望着将学校转化成21世纪的学校，而面对未知的未来，她认为建筑师和教育者应当携手，培育学生活到老、学到老的能力。「现在教育建筑的新趋势是——为未知的未来进行设计，我们设计的教育设施要服务于尚未出现的工作、还没有发明出来的科技，所以我们要努力培养学生，让他们能够成为终生学习的践行者，令他们能够不断地进化成长，掌握面向未来的技能，我们把这些技能总结为‘4C’ —— 合作（collaboration）, 沟通（communication），批判思考能力（critical thinking）和创作力（creativity）。我相信，这些技能是孩子们在未来真正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