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6米乐教育建筑:是校园更是乐园
栏目:公司新闻 发布时间:2023-05-20 09:55:11

  荷兰建筑师赫曼·赫兹伯格(Herman Hertzberger)曾如此表达自己的教育理念:“教育就是这样:激发人们的好奇心,打开世界,而不是压缩到一个小房间里。”在他看来,学校应当被赋予如城市一般的开放属性,从而促进孩子们的交流,因而,教育类建筑的重点在于“社交空间”的打造。教育早已不仅仅局限于教室之内,除却专业知识的学习,更重要的是让孩子们学会如何与人交往。对开放空间和社交空间的重视——赫兹伯格的这一理念对荷兰乃至欧洲的教育类建筑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教室不再是唯一的教学空间,设计师应该把所有的校园空间都变成‘教室’。”这是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创始人阮昊对此的理解。据零壹城市的研究统计,校园里,孩子们呆在教室的时间只占到60%——而剩下40%则在教室之外,包括课间、午餐、出操及体育课的时间等。“也就是说,在教室之外,整个校园的环境也非常重要。”阮昊在采访中说道。

  2011年,阮昊于杭州成立了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顾名思义,事务所聚焦高密度城市中人们的工作与生活方式。教育类建筑板块作为公司的四大设计业务板块(教育、办公、居住和消费)之一,一直以来发展迅速。2014年落成的天台赤城第二小学,作为事务所的第一个教育类建筑项目,便因其大胆的创新设计而“出圈”:在极为有限的用地面积上,选择设计一个环形的学校建筑并将200米的环形跑道放置于建筑的屋顶上——这一设计在彼时引发了社会性的关注与探讨。

  “让人感觉简单粗暴,但又很奇特,之前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阮昊如此形容。让他感到最有成就感的一点或许并不只是这所学校的建成,而是在建成后的若干年里,全国出现了不少将跑道置于屋顶上的学校;同时,对于土地紧缺程度与校园环境问题的探讨亦由此被激活。自此之后,事务所承接到的教育建筑类项目也越来越多。在阮昊看来,教育类建筑的最大意义便是“帮孩子们守护一片他们应该拥有的乐园和净土”:“在有限的土地上,如果能够多出一个屋顶空间,相当于又多还给孩子们一片土地。”他说。对于屋顶空间的不同运用在事务所之后的不少教育建筑类项目中均可见得。

  位于台州市的天台赤城第二小学是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的第一个落成的教育类建筑项目,将环形跑道置于建筑楼顶的概念,缘于天台县老城区极为有限的用地面积——7211平方米的场地面积中需要放置约11000平方米的学校,以及一个长200米的标准环形跑道。如此,将跑道放置在楼顶上,为学校在地面上获得了额外的3000平方米公共空间。

  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楼顶跑道的边护栏一共设置为三层——最外层是1.8米高的强化玻璃防护墙,中间层为50厘米的绿化隔离带,里层则是1.2米高的不锈钢防护栏。“跑道的设计突破了一些规范,规范本身的设置当然是合理的,但规范不可能考虑到一个项目的所有角落。”阮昊在采访中表示,国家计委发布的《中小学校建筑设计规范》中提到:教室的长边与运动场地的间距不应小于25米,以防止噪音污染。然而天台二小的跑道直接搭建于楼顶之上,噪音的把控是一大挑战。

  解决方案则是首先在塑胶跑道下每隔50厘米安装一个弹簧减震器,即通过双层结构的方式再进行一次减震,使得楼顶上的整个跑道呈现“悬浮状”;其次,便是在校方的协调下规定操场的使用时间,将跑道与顶层几间教室的使用时间错开。

  此外,将跑道置于楼顶的处理也让建筑层数得以按照要求控制在四层,与周边的清一色老式住宅关系更为和谐;随之而来的椭圆型教学楼布局则给学生们带来了一种“内向性”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也是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一直以来在教育类建筑项目中所关注的核心之一。

  位于杭州的未来科技城海曙学校是一个包括幼儿园与小学的综合性建筑项目,它的雏形来源于小朋友的一幅画——项目开始前,设计师让学校里的孩子们画下了理想中的那个校园:画面里,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小小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在绿树环绕的草地上,它们被蜿蜒的小径串联,形成了一座“童话小镇”。

  而后,设计师将这样的绘画意象转化成了建筑语言:28,000多平方米的体量被打散成15个带有坡屋顶的小房子,依照各年级孩子们的不同身体尺度与行为将建筑尺度逐渐由小变大,通过小体量的院落组合塑造出一个体量亲切、尺度宜人的校园,亦打破了城市中趋于僵硬的建筑排布。“管理者的思维最终会使得整个校园变得简约、高效、安全,但往往在这种情况下,校园会失去应有的随性、即兴且能够激发小朋友创造性思维的那种空间感受。”——相较于管理者的需求,设计师更希望从孩子们的角度出发。

  一如天台二小屋顶跑道的布局,海曙学校的教学楼屋顶也被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设计师采用双坡屋顶的形式,根据每个屋顶空间的特质,结合相应的学生群体特点而进行空间设计和活动规划,营造出若干个富有趣味的屋顶活动空间。

  此外,拥有不同明快色彩且形态各异的山墙也是海曙学校的一个重要特征。在零壹城市看来,校园生活具有相对长期而稳定的状态,因而校园建筑的“复杂性”应与其使用时间形成正比:“如果校园建筑还是以一种简单的状态去设计,它的复杂性是不够的——这如何支撑孩子们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不断地去探索和发现?”

  多样化的山墙既丰富了轻松活泼的校园空间氛围,同时也增强了各个区域的归属感和辨识性。孩子们可以根据不同的山墙特点去描述自己所在的位置,由此形成一种属于自己的具象化的场所认知。

  同样的“小尺度”设计,在义乌新世纪外国语学校的校园建筑中也得以呈现。义乌新世纪外国语学校总建筑面积约85,481平方米,极为有限的用地面积意味着容积率与体量尺度之间的协调与博弈。对此,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采取了一种“以小胜大”的策略:因为高密度的周遭环境无法保证建筑100%的小尺度,设计师继而选择只将建筑一层打造成带有“街区感”的小尺度功能空间。公共教学单元与校园公共空间被铺开布置在一层,并置入“街道”、“巷弄”、“院子”、“口袋公园”等富有趣味的概念,以强化校园的“社区感”。

  二层以上的部分则整体呈现出“方盒子”的形态,设计师对此进行了集约而高效的布局——教学楼、宿舍和风雨操场等建筑体块则被布置在二层及以上,以保证良好的日照、采光和通风,同时以“高效”为先——这些中间层级的活动场地,让学生们即使在短暂的课间时段也能充分使用;“以小胜大”的策略则同样可见:设计师将教学楼和宿舍楼局部的体块掏空,从而形成一个个半开放的活动空间,并统一设计为明黄色——以局部设计的趣味性提升了整体空间的丰富程度。

  在这样的布局中,大量同质化的教学单元被集中布置,节约下来的土地空间则留给公共教学单元和公共空间。一层的“大街小巷”拥有江南水乡式的坡屋顶,它们之间互相连通,将一个个尺度亲切的场所串连,呈现出一种“走读式”、“社区式”和“社会式”的教学环境。

  在阮昊看来,一如赫兹伯格提到的:各类校园空间都应成为教学空间——如今学校内多元化的教学任务需要在“社区式”的校园环境中进行,因而教育活动场所不应仅着眼于教室,而是应以城市规划的视野作为出发点。“不应让教室成为学生的全世界,而应该让全世界的角角落落都成为教室。”

  位于浙江丽水市经济开发区的丽水文元学校,是丽水市文元教育集团创办的九年一贯制学校,“向心力”是建筑设计与布局的一大特征。

  相较于多数学校以行政广场为中心的布局,丽水文元学校的中央广场选择以一棵大树为中心点——即带有庄重的气息,又象征着无限的生命力,同时,也构建出一个氛围较为松弛的环形活动空间。设计师将校园内的各个建筑体块以环形的形式切入场地,环抱着中央广场——由此,一种具有“内向性”的校园布局聚拢起所有的功能体块。公共教学空间被置于底层,周围设置了环形的风雨走廊以连结各个功能体块;校园建筑——主体建筑与裙房,被连廊串连在一起,围绕着中央广场形成了一个呈放射状的“小太阳”。

  这一设计打破了为了象征意义而导致空间低效、学生动线受阻的传统模式,用阮昊的话说,这也是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对于传统教育类建筑形式的“一种反思、优化与迭代”。丽水文元学校的总建筑面积约70,000平方米,建筑功能的分布向环境延展并与之相融合。主体建筑的拆分、组合与扭转,以及灵活机动的连廊形态,均则基于功能布局规划与采光要求而展开,既形成了多样化的院落空间,也不失使用上的合理性。

  阮昊认为,在对于传统教育类建筑形式的优化与迭代之外,零壹城市也在不断对自身的设计思路进行着自我革新与迭代——一如正在建设中的金昌昕萌国际幼儿园,该项目总面积约16,990平方米,是一所由金昌集团投资建设的国际幼儿园,预计于2022年竣工。整个项目的设计围绕“探索”的主题展开,并以“绿野仙踪”为理念。

  在又一个典型的极高密度环境中,为了达到尺度的消解,设计师选择以若干个坡状的绿植承接面将幼儿园的二层空间与地面庭院连接在一起,将建筑分为上下两个层次,即丰富了景观的层次,更是弱化了建筑的整体体量——在阮昊看来,这种以草坡消解建筑尺度的形式,以及屋顶活动空间的铝格栅构架与开敞的天窗,均是这种自我革新与迭代的体现。

  两层的立体草坪与六座尺度亲切的小房子环抱花园,并被不同尺度的连廊所连接,形成了一个半围合的绿色大院,仿佛一座“围绕篝火”的“小村庄”。“U”字形的布局营造出一种包裹式的安全感,同时也不会令整个环境显得封闭,“因为它有一面是打开的——让小朋友最有安全感与舒适感的空间,一定不是一个纯通透的空间。”阮昊说。

  对于儿童心理的研究也是零壹城市在思考用户需求时的重要关注点。“比如,长度超过50米的直线走道会给孩子们带来很强的被监视感;同样地,在一个大面积的空间中如果没有一定的围合,孩子们也会失去安全感。然而完全围合的空间,又会让他们觉得过于封闭。”由此,设计师选择打开其中一面,呈现出一种带有安全感又不失通透感的空间氛围。

  在校园之外,具有公教功能的美术馆同样也是教育类建筑的其中一面。苏州的虹美术馆位于金鸡湖李公堤畔,隶属于儿童艺术教育机构新虹艺教育集团,是一座以儿童艺术教育与展览为主要功能的展览空间——相较于正常的美术馆空间而言,“小尺度”和“趣味性”也是虹美术馆的重要特点之一。

  作为一个改造项目,虹美术馆的总建筑面积约2,000平方米,“光线的引入”是其空间改造中的一大核心——设计师在保证原有建筑结构完整性的基础上,对整个空间中不同的矩形体量做了大量“减法”,将原本的中庭扩大,并通过打造阳光中庭、侧庭通廊与室内光井以及若干个半封闭的空间等等,给光线的射入创造了多层次与多维度的空间形式。而大量U玻材质的使用既保证了光线的充足引入,也避免了日光对展厅和作品的直射——光线被选择性地接受、阻挡和弱化。

  由此,光影与空间产生的无限可能性契合了孩子们的喜好:无论是凭栏而靠,追光奔跑或是逆光行走,孩子们得以在光影和空间结构形成的不同关系中嬉闹、玩耍。此外,美术馆内还增加了一座横跨三层的步行楼梯,将所有的空间连接激活,同时亦仿佛构成了一件大体量的室内艺术装置——在这样一个富有趣味性的环境里,阮昊希望,孩子们可以“去不断发掘、探索更多丰富的空间形态”。

  无论是确保教学与运动两不误的天台二小“屋顶跑道”,还是来源于一幅儿童画的未来科技城海曙学校,或是义乌新世纪外国语学校社区式的校园、绍兴金昌昕萌国际幼儿园的小尺度房屋与“U”字形布局……总结来看,“亲用户”一直以来是零壹城市所坚持的第一原则。其次,构建小尺度的建筑体量、提供碎片化的场所记忆,这亦令周遭环境与孩子们的尺度认知相契合;第三,则是“作连接”——柔化整个校园布局,在其中的各个功能体块之间作出连接。

  W*:这十年来,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的探索一直聚焦在高密度的城市生活。这一关方向的背后有着怎样的考量?

  我特别尊重做乡建的建筑师,但我与伙伴们——我们这一代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城市中成长的,我们对城市有更多的情怀。而从对社会的贡献与价值这一角度来说,我们当下仍处在飞速的城市化进程中,未来我们的城市人口可能会超过70%以上。在这种情况下,城市里有太多需要去解决的问题。所以,我们还是希望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这些在身边的更需要解决的问题中去。

  当下我们的设计库里可能有超过五十种应对高密度城市的策略,有建筑空间设计的策略,也有整体规划的策略。这些策略也不断地被我们迭代,被运用到不同的项目中去。基于我们自己的这些研究和研发,当面对一个新的场地时,我们会去分析什么是最契合它的,而不是简单地去做一些点状的项目。

  W*:近些年来,跟据你的感受而言,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飞速发展,中国城市建设的大环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你看来,未来还会形成怎样的发展趋势?

  过去十年里,一来,城市人口越来越多,许多城市都在往卫星城的方向发展;二来,城市也从原来的“大规模建设”逐步迈入了一个“城市更新”的过程,也就是从“造血”到“换血”。城市改造的项目越来越多——建筑的生命会远大于其功能的生命,于是必定会涉及到相应的改造。对于建筑师而言,这始终是一种“戴着脚铐跳舞”的状态。而在下一个十年的城市化进程里,所谓“换血”本身的颗粒度会变得更细,可能更多的是切片状、点状的不断更新。所以下一个十年会比现在更具有挑战性,也对建筑师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对于这一代建筑师来说,最好能够又会建筑又会室内设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公司的业务一直以来要坚持“建筑”与“室内”是一体化设计的。

  W*:过往十年中,中国教育类建筑的主要特征又在大环境中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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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的基本空间单元与布局都发生了很大的演变。现在的教育其实是非常多元化的,在这种情况下,单一的“教室”已经无法承载所有的教学内容。这个时候就需要建筑师营造一种“社区式”的空间,来协助学校完成多元化的教学任务。其实所谓的“社区式”、“社交式”更多地也是在探讨,如何在“非教室区域”去完成教学内容。这与国家近些年实行的教育改革也有很大的关系,这是一个很好的正向发展。

  此外,你会发现,很多政府投资的公办学校——它们获得的投资额已经比以往要高得多。这也意味着,它们也有能力去把更多的硬件设施做得更好。其次,现在的“好学校”也越来越多,所谓“好学校”——我是从设计的角度来说,孩子们都挺喜欢,大人们也感慨:学校原来也能设计成这个样子——大家对于这种看起来“非正统”的校园园区设计的接受度也越来越高。

  我理想中的学校,它最终应该是个“乐园”,可能有一部分是必须要在教室里完成的教学内容,但在这之外,就应该一边玩一边学。尤其对于小学生来说,更加应该是这样。

  会有很大的变化。在我看来,我们所有的公建——办公园区、产业园等等会越来越像大学,会有一种校园的感觉,一种社区感和安全感。然而,中小学一定会越来越像游乐园,它需要一种“娱乐性”,需要一种在玩的过程中学习的状态。从建筑发展的角度出发,我认为这是两种必然的趋势。

  W*: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如今走过了十年,回望过去,你的自身以及整个团队在创作理念、对周遭环境的认知与理解,还有心态方面都经历了怎样的重要变化?

  能够以一种“更共情”的方式去做设计,我觉得这是一个事务所成熟的标志。也就是说,不再更多地去思考自我的表达,而是更多地站在用户与市场的角度去思考,继而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答案。我觉得这是我们十年以来慢慢在转变并固化下来的设计理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零壹城市”中的“零壹”意味着“从零到一的创造过程”,回看过去十年,我希望自己与团队都能够拥有一种“归零”的心态。

  我们最终希望成为的是一个强大的集体——一个伟大的设计公司,而不是一个大师作坊。所以我们的心态也是这样的,希望有更多优秀的建筑师加入我们,一起来做好的设计。这就是我们未来十年的目标。

  W*:一直以来,零壹城市建筑事务所的设计理念是:“我们设计的不是房子,而是有趣的生活方式。”能否为我们再深入诠释一下这个理念?

  可能设计最终的实体化、物化结果的确是一座建筑,但我们希望用户身处其中能感受到一种乐趣。我们时常会觉得大量的建筑给人太强的厚重感,而我们的目标则是让用户感到舒适和快乐,乃至看到我们的作品之后会心一笑。这是我们希望去追求的一种状态。在我们看来,有趣或许比美更重要。